一日，(张)灵独坐读《刘伶传》，命童子进酒，屡读屡叫绝，辄拍案浮一大白。久之，童子跽进曰：“酒罄矣！今日唐解元与祝京兆宴集虎丘，公何不挟此编一往索醉耶？”灵大喜，即行，然不欲为不速客，乃屏弃衣冠，科跣双髻，衣鹑结，左持《刘伶传》，右持木杖，讴吟道情词，行乞而前……六如早已知为灵，见其佯狂游戏，戒座客阳为不识者以观之。语灵曰：“尔丐子持书行乞，想能赋诗。试题《悟石轩》一绝句，如佳，即赐尔卮酒，否则当叩尔胫。”灵曰：“易耳！”童子遂进毫楮。灵即书云：“胜迹天成说虎丘，可中亭畔足酣游。吟诗岂让生公法，顽石如何不点头？”遂并毫楮掷地曰：“佳哉！掷地金声也！”六如览之，大笑，因呼与共饮。 ○清·张潮辑《虞初新志》卷一三明·黄周星《补张灵崔莹合传》
[述要] 一日，张灵独坐读《刘伶传》，并叫书僮在旁不断地斟酒。每读到得意处，张都拍案叫绝，并饮一大杯酒。后来，书僮跪着对他说：“酒喝完了。听说唐寅(曾举乡试第一。号六如居士)与祝枝山(曾为应天府通判)今日在虎丘设宴，你何不带了这本书去要酒喝呢？”张听了很高兴，立即就动身，但又不想做不速之客，于是就换上打补丁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左手拿《刘伶传》，右手拿木杖，唱着道情歌，一路乞讨过去。……唐寅早就认出是张，见他故意装狂，就叫宾客们假装不认识他。唐对张说：“你这讨饭的行乞时还拿一本书，想来也会作诗吧。现在要你以《悟石轩》为题作首绝句，如果作得好，就给你酒喝，作得不好，那就要打你的腿。”张说：“容易。”他接过童子送来的纸笔当即写道：“胜迹天成说虎丘，可中亭畔足酣游。吟诗岂让生公法，顽石如何不点头？”写完就把笔扔在地上，自赞道：“写得好呀，真是掷地金声！”唐看了，哈哈大笑，并邀张一起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