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予与故友汪钝翁在京师,钝翁好诋诃人,前辈自钱公牧翁而下无得免者,后进以诗文请质,亦无恕词。予每劝之。故友计甫草东尝序予门人汪蛟门懋麟集云:“钝翁性悁急,不能容物,意所不可,虽百贲育不能揜其口也。其所称述于当世人物之众,不能数人焉。阮亭性和易宽简,好奖引气类,然以诗文投谒者必与尽言其得失,不少宽假。”此数语颇得予二人梗概。顾施愚山又尝谓予:“公好奖引人物,自是盛德。然后进之士,学未有成,得公一言,便自诩名士,不复虚怀请益,非公误之耶?” ○清·王士禛《香祖笔记》卷一
[述要] 王士禛(号阮亭)和老友汪琬(字钝翁)在京城时,汪好批评别人,前辈人物从钱谦益(号牧斋)以下没有不被批评的,后辈有以诗文请教的,汪亦没有好话。王常常劝导他。王的另一位老友计东(字甫草)在王的门人汪懋麟(字蛟门)文集的序中说:“钝翁性子悁急,不能容物,他认为不可的,即使有一百个大力士也不能使他开口。他品评当时的人物,能获得称赞的也不过几个人。王士禛品性和易宽简,好鼓励同道,然而有以诗文来请教的,必定尽力说明它的得失,毫不含糊其词。”王认为这几句话比较切合他和汪的情况。但是施闰章(号愚山)曾经对王说:“你喜欢奖励别人,这自然是美德,然而后进的人,学问没有什么成就,得到你的一句赞许,就自吹是名士,不再虚心请教学习,这难道不是你在耽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