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赋诗言志
古代诗学概念。见于《左传·襄公二十七年》:“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大叔、二子石(按:指印段和公孙段)从。赵孟曰:‘七子从君,以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以观七子之志。’”“赋诗言志”,是根据春秋时期各诸侯国之间,在政治、外交场合中赋《诗》时断章取义的情况而提出的观念。如《汉书·艺文志》云:“古者诸侯卿大夫交接邻国,以微言相感,当揖让之时,必称《诗》以喻其志,盖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焉。”又据《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杜预注:“古者礼会,因古《诗》以见意,故言赋诗断章也。其全称诗篇者,多取首章之义。”其实,春秋时赋诗断章取义,不仅是“多取首章”,也可以取“卒章”,如上述郑伯享赵孟,子产赋《桑隰》,原是义取首章“既见君子,其乐如何”,以表示欢迎之意;但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隰桑》卒章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取不忘人之爱的意思。又子大叔赋《野有蔓草》,赵孟曰:“吾子之惠也!”《野有蔓草》见于《诗·郑风》,原是描写男女爱情的作品。但子大叔所赋并非爱情,而是节取其首章“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二句,表示热情欢迎之意,所以赵孟说是“吾子之惠“,表示感谢。又如伯有赋《鹑之贲贲》,此诗见于《诗·鄘风》,《毛诗小序》曰:“刺卫宣姜也,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这是一首讽刺统治者淫乱的诗歌。所以赵孟事后评云:“伯有将为戮矣。诗以言志,志诬其上,而公怨之以为宾荣,其能久乎?”据此情况,清劳孝舆《春秋诗话》卷一有概括说明:“风诗之变,多春秋间人之所作。……然作者不名,述者不作,何欤?盖当时只有诗,无诗人。古人所作,今人可援为己诗;彼人之诗,此人可赓为自作,期于言志而止。人无定诗,诗无定指。”为了自由表达意志,人们称引可以毫不顾及原诗题旨,赋《诗》言志,断章取义,原是历史的产物,春秋以后,就很少有这种做法。但其风气所及,影响有好有坏:违背原诗,主观附会,随意批评,以合其“教化”需要,流弊甚深;但对后来“诗无达诂”之说,启迪了艺术思维的模糊理论,空灵而不泥于字面,又促进了诗歌审美艺术的发展。关于《尚书·舜典》“诗言志”说与《左传》“赋诗言志”说的关系,朱自清《诗言志辨》以为“诗言志”可能是从“诗以言志”化出,“但也许彼此是独立的”。二说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