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论著述·石洲诗话
诗话著作。清翁方纲撰。此书原仅五卷:两卷评唐诗,两卷评宋诗,一卷评金元诗;后又增《渔洋评杜摘记》一卷,及评元好问、王士禛《论诗绝句》二卷,共八卷。翁方纲论诗标举“肌理”,自谓此词出自杜甫《丽人行》:“少陵曰‘肌理细腻骨肉匀’,此盖系于骨与肉之间,而审乎人与天之合。”“肌理”的原意是指肌肤及其纹理,在“肌理说”中则指诗格、诗序、诗法、诗体等实体,近似于桐城派“义法论”所强调的“言有物”、“言有序”以及“义理”、“考证”、“文章”的综合。其核心论旨为“理”与“学”。《石洲诗话》运用“肌理”说评论唐、宋、金、元四朝诗,所瞩目者主要在于宋诗。因为“宋人之学,全在研理日精,观书日富,因而论事日密”,最合肌理原则。《石洲诗话》分析唐诗,推重的也是杜甫、韩愈、白居易及李商隐等几位与宋诗有直接传承关系的诗人。综观《石洲诗话》评定的唐诗大家,其宗宋指向极为明显。翁方纲虽然也认识到宋代诗人风格的多样化,批评吴之振选编的《宋诗钞》“专于硬直一路,而不知宋人之精腴,固亦不可执一而论也”,但他所揭橥的宋诗总体特征,也主要是“学”和“理”二义:“宋人精诣,全在刻抉入里,而皆从各自读书学古中来,所以不蹈袭唐人也。”他认为黄庭坚最足以代表宋诗的上述特征,说:“谈理至宋人而精,说部至宋人而富,诗则至宋而益加细密……其总萃处,则黄文节为之提挈,非仅江西派以之为祖,实乃南渡以后,笔虚笔实,俱从此导引而出。”又推衍刘克庄之言:“‘豫章稍后出,会粹百家句律之长,究极历代体制之变,搜讨古书,穿穴异闻,作为古律,自成一家,虽只字半句不轻出,遂为本朝诗家宗祖。’按此论不特深切豫章,抑且深切宋贤三昧。不然,而山谷自为江西派之祖,何得谓宋人皆祖之?”同时,又说苏诗“之大处,不当以南北宋风会论之,舍元祐诸贤外,宋人盖莫能望其肩背,其何从而祖之乎?”一个由“学”和“法”所致,正与“肌理”说合;一个则由其天性使然,不受“肌理”说之牢笼。二家在宋诗史上的不同地位,便是建立在这样的分析之上。元好问论诗绝句云:“古雅难将子美亲,精纯全失义山真。论诗宁下涪翁拜,未作江西社里人”。此乃对江西诗派的批评,而翁氏则抓住一个“宁”字,看出“其心眼并不斥薄江西派,而其尊重山谷之意,与其置山谷于子美、义山之后之意,层层圆到,面面具足”,虽然不可谓不具眼光,然终有削足适履之嫌。有上海古籍出版社《清诗话续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