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奇趣
与诗学有关的美学概念。主要是指文艺作品中创造的奇句异境所给予人的新颖独到而异乎寻常的审美感觉。语见宋惠洪《冷斋夜话》卷五:“柳子厚诗曰:‘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然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东坡云:‘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熟味此诗有奇趣。然其尾两句,虽不必亦可。’”同书卷一亦云:“东坡尝曰:渊明诗初看若散缓,熟看有奇句。”(《诗人玉屑》卷一○引文作“奇趣”)。有奇趣的作品,其取象、造境,物化方法的运用,审美视角的选择,往往出人意外而又合乎情理。所以古人论奇趣,有的偏于主观审美的体验,有的着重于艺术创作规律。惠洪为宋代著名诗僧、诗论家,为苏轼、黄庭坚等人的方外契友。苏轼论诗重“奇趣”,对后人影响甚大,明袁宏道的有关论述,就受其影响。清吴乔在《围炉诗话》卷一中,则进一步阐发了苏轼关于“奇趣”的命题。他说:“子瞻云:‘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此语最善。无奇趣何以为诗? 反常而不合道是谓乱谈;不反常而合道,则文章也。山谷云:‘双鬟女娣如桃李,早年归我第二雏。’乱谈也。尧夫《三皇》等吟,文章也。”其实“道”之为义并不是如此狭窄,艺术创作“合道”也主要不是要求合乎“义理”之类的思想规范。明张岱对奇趣的论述,则更合乎审美规律。其《琅嬛文集·与包严介》云:“‘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因摩诘一身兼此二妙,故连合言之。若以有诗句之画作画,画不能佳;以有画意之诗为诗,诗必不妙……王摩诘《山路》诗‘蓝田白石出,玉山红叶稀’,尚可入画,‘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则如何入画? 又《香积寺》诗‘泉声咽危石,日色冷苍松’,泉声、危石、日色、苍松,皆可描摹;而‘咽’字,‘冷’字,则决难画出……画如小李将军,楼台殿阁,界画写摹,细入毫发,自不若元人之画,点染依稀,烟云灭没,反得奇趣。由此观之,有诗之画,未免板实,而胸中丘壑,反不若匠心训手之不可及也。”奇趣不在刻画描摹,而在匠心训手,独抒情怀,给人留广阔的想象空间,但也要合乎自然之理。清何绍基也注意到了这一带有普遍意义的艺术规律。他说:“诗贵有奇趣,却不是说怪话,正须得至理,理到至处,发以仄径,乃成奇趣。”(《东洲草堂文钞·与汪菊生论诗》)可见,奇趣离不开艺术上的独特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