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乐而不淫
古代诗学概念。语出于《论语·八佾》:“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古代周《诗》的开篇就是《周南·关雎》。孔子以举例的方式来加以批评,也代表了他对全部《诗》三百篇的一种美学评价。但《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记载吴公子季札在鲁国观乐,就曾以“忧而不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乐而不荒”等来赞美《诗》中的《邶》、《鄘》、《卫》、《邠》和《颂》。如果《左传》的记载是可靠的话,那么季札的时代尚略早于孔子,而孔子所论,与之同调,可见代表了春秋末年的一种社会美学思潮。孔子认为,《关雎》的美学特色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哀与乐,代表了人基本感情的两大方面。孔子本来意思,是在肯定人有生活欲望这一基本原则来论诗的。他崇尚诗歌抒发真情实感,但认为情感应该有所节制,勿使放荡无度,以致引起对自己和对别人的损害。这无论是从美学角度或心理学生理学角度看,都具有合理的因素。《关雎》诗篇之中,有思慕淑女的缠绵哀感,有钟鼓迎婚的愉快欢乐,表现得都恰如其分,真挚而和谐。何晏《论语集解》引孔安国云:“乐不至淫,哀不至伤,言其和也。”朱熹《论语集注》云:“淫者,乐之过而失其正者也;伤者,哀之过而害于和者也”杨伯峻《论语译注》云:“古人凡过分以至于到失当的地步叫淫,如‘淫祀’(不应该祭而去祭祀的祭祀)、‘淫雨’(过久的雨水)。”因此,孔子的“不淫”、“不伤”,也就相当于中正、和谐、无邪的意思,表现了他对诗歌“中和”美学原则的重视,是其哲学理论上的中庸之道在文艺思想上的反映。不过,《诗》三百篇中有对统治者的讽刺,对社会黑暗现实的揭露,男女爱情的歌咏,生活理想的追求,题材多种多样,情感丰富复杂,既有欢乐的颂歌,也有哀怨的刺过,表现或深沉含蓄,或奔放执著,却都为孔子一概纳入了“不淫”“不伤”的范围,并不像后世汉、宋诸儒的理解那样褊狭。后世儒家对于中庸之道和中和之美的理解,由于时代的变化和封建道统的加强,日益趋于保守。因此,汉儒片面发挥孔子“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理论,形成了“主文谲谏”的“温柔敦厚”诗教说(见《毛诗序》和《礼记·经解》篇)。后儒之说,似乎源自孔子,但与先秦儒家相比,其理论的变化及保守性已日趋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