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写景《错综互写》原文|注释|赏析|汇评
【依据】
三、四,又极写轩前陂下,无限行乐。须知垂鞭则在柳风之下,横船乃在荷香之中,此又故作错综互写,以曲尽其清胜者也。(金圣叹《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卷七)
【诗例】
忆山阳
赵嘏
家在枚皋旧宅边,竹轩晴与楚坡连。
芰荷香绕垂鞭袖,杨柳风横弄笛船。
城碍十洲烟岛路,寺临千顷夕阳川。
可怜时节堪归去,花落猿啼又一年。
【解析】
以简驭繁,在有限中表现无限,是古代诗歌创作的艺术追求。“错综互写”是这种艺术追求在写景诗中的体现。错综互写就是把互有联系的几样景物,分写在各句中,使一样景物中含有另一样景物、几样景物互相包孕,使景物呈现了大小、远近的错落层次,拓展了表现容量,达到“以曲尽其清胜者”的效果。还有一个不易觉察却很重要的长处,就是能调动读者的想象力,通过想象,把诗内景物在脑中重新组合:见层次,分大小,绘色彩,现形态,从而形成一个更美的整体之景。
《忆山阳》是诗人任渭南尉时所作的一首思乡诗。他记忆中的家乡是地美、屋美、水美、花美、树美、船美……,总之,无一不美。诗的前两联,就是诗人以饱含感情的笔端,集中笔力来描绘这种令人心醉的美。首联写自己的宅院建在“枚皋”的旧宅边,那里景色幽美。枚皋是汉代辞赋大家枚乘之子,他不通经术,好嬉戏诙谐,颇类俳优,时人以东方朔比之。但他善赋颂,文思敏捷。建宅在此人的旧宅边,隐含有清高不俗之意。这里,当门是“竹轩”,前与“楚坡”相连。四周水竹相接,一片空碧互映,确是美不胜收。以下两句,运用错综互写法,把美景具体化并加以拓展,以写出轩前坡下的无限乐趣。
“芰荷香绕垂鞭袖”,写诗人在荷塘边悠哉乐哉。他垂手踱步,绕荷塘赏美景。塘中水碧如洗,荷花亭亭而立,点缀于碧水绿叶之间。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绕人衣袖,久久不散。“杨柳风横弄笛船”,则写塘边杨柳,丝丝垂翠,随风轻摇。诗人坐在塘内小船中,任船自横,在船中弄笛,悠扬的笛声荡漾于红荷、绿叶、碧水、柳丝之间。这两句诗,一句塘边,一句水中,一静一动,无不清幽、恬静,令人陶醉。但错综互写又使两句美景,互相包孕,美上加美。塘上之景,诗人的信步赏景,塘中的荷花如盖,荷香幽幽,这些,都嵌在清风拂柳的大风景之内。而横船弄笛又在荷花丛丛、荷香喜人之中。这样错综运笔,景景包孕,使得塘上、水中连成一片,动景、静景相互交织,景物有色、有味、有形,远近错落,层次分明,达到真相显然,气韵流动。诗人怡情于此景之中,怎不令他离乡久远还挂念于怀?这样,结句的“花落猿啼又一年”的春尽肠断之叹,就是流自肺腑而引人共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