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鸤鸠在桑,
其子七兮。
淑人君子,
其仪一兮。
其仪一兮,
心如结兮。
(七、一、结,脂部。)
鸤鸠在桑,
其子在梅。
淑人君子,
其带伊丝。
其带伊丝,
其弁伊骐。
(梅、丝、骐,之部。)
鸤鸠在桑,
其子在棘。
淑人君子,
其仪不忒。
其仪不忒,
正是四国。
(棘、忒、国,之部。)
鸤鸠在桑,
其子在榛。
淑人君子,
正是国人。
正是国人,
胡不万年?
(榛、人、年,真部。)
[译文]
布谷鸟将巢筑在桑树上,精心喂养小鸟心不偏。我们的好君子,言行一致不空谈。言行一致不空谈,忠心耿耿如磐石一样坚定。
布谷鸟将巢筑在桑树上,小鸟学飞到梅树巅。我们理想的好君子,素丝佩带腰上缠。素丝佩带腰上缠,玉饰皮帽多么美观。
布谷鸟将巢筑在桑树上,小鸟学飞到棘树上。我们理想的好君子,言行一致不走样。言行一致不走样,各国效仿的好榜样。
布谷鸟将巢筑在桑树上,小鸟学飞到榛树上。我们理想的好君子,国人爱戴的好官长。国人爱戴的好官长,怎不祝他万寿无疆?
[评介]
《鸤鸠》四章,章六句。关于此诗的主旨,历代争论得十分激烈。《毛序》曰:“刺不壹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壹也。”认为这是一首讽刺诗,批评在位之国君不能用心治理国家,而导致国家衰败。宋人朱熹认为此为美诗,非刺诗也,他在《诗集传》中说:“诗人美君子之用心,均平专一。”但所美之君子为谁,他又回答不出,只好说:“然不知何所指也。”清人姚际恒同意朱熹之说,认为诗无刺意,那么究竟是美谁呢?他在《诗经通论》中说:“或谓美振铎,或谓美公子臧,皆无据。唯何玄子谓曹人美晋文公,意虽凿,颇有似处。”姚氏认为是美晋文公,因为晋文公曾助曹伯复得其国。后来的方玉润不同意此说,他在《诗经原始》中认为此诗“宽博纯厚,有至德感人之气象。外虽表其仪容,内实美其心德,非歌颂功烈者比。晋之霸,晋之功耳,何德之有耶?且文公谲而不正,其复曹伯,亦因疾为筮史所诳,岂真有德於曹者哉?”又说:“回环讽咏,非开国贤君,未足当此,故以为‘美振铎’之说者,亦庶几焉。”方氏认为此诗是美开国之贤君振铎也。还有很多说法,或疑为讽刺曹共公依附霸主,执义不一,用心不固而作;或疑为曹叔振铎训诫子孙而作;或疑为美周公;或疑为美僖负羁;或谓刺晋文公释卫侯,执曹伯,同罪异罚,是谓不一;或不实指其人,为思古刺今之作。今人有说此诗是赞美普通劳动者的。陈子展先生认为此诗是赞美在位统治者的,疑为一群小人谄谀于进,歌功颂德之诗。总之,各家说法不一,争论得十分激烈。
本诗通过对古代贤明君主振铎热情洋溢的歌颂和赞美,暗喻当代在位昏君不能用心治理国家,导致国运衰败,老百姓怨声载道,希望古代贤君能永世长存,造福人民。这是一首希望和理想之歌,反映老百姓如饥似渴地盼望贤明君主的圣明之治。作者在诗中塑造了一个理想的王国和乐园,在那里充满了欢乐和喜悦,其国君是一个英俊潇洒、德才兼备的好君主,他关心爱护百姓,言行如一,执法如山,不营私舞弊,不徇私情,专心治理国家,受到国人的衷心爱戴。而这个理想乐园到他子孙后代手里却完全变了样。至于他们现在是如何残暴不仁,信用小人,杀害忠良,诗中并没有从正面去写,但最后发出的“胡不万年?”的感叹,就暗示了现在的君主没有继承古代贤明君主的优良传统,因而令国人感到悲观失望,使他们怀念起开国贤君振铎,希望当代君主能效仿他的榜样,重振曹国雄风。然而这一切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作者在失望之中又夹杂着悲伤,因而写下了这首情真意切,读之令人神往的诗篇。
此诗最突出的艺术特点是以兴法贯穿全诗。四章皆以“鸤鸠在桑”为起句,以兴“淑人君子”的德行专一。作者以鸤鸠平均专一的抚养幼雏展开丰富的想象,遥想古代“淑人君子”的举止是如何的高雅,行为是如何的端庄,他们以德行专一而受国人的信赖,被后人所怀念。作者运用多种比喻的方法。以鸤鸠平均如一的饲养幼雏,明喻淑人君子德行专一的管理国政。以鸤鸠的幼雏一会儿飞到梅树上,一会儿飞到棘树上,一会儿又飞到榛树上,隐喻贤君振铎之后代即现在的国君不能专心治理国家,他们可能是一会儿去打猎,一会儿去游宴,一会儿又去追求美女,整天沉溺于花天酒地的生活享乐之中。以古代贤君的善行反比现代君主的暴政,具讽刺意味。本诗各章的第四、五句运用迭句,全篇运用迭章。这种反复咏叹的方法,使诗篇节奏分明,音节铿锵有力,形成浓烈的感情色彩,深深地感染了读者,也使主题更加鲜明。本诗每章换韵,韵律和谐自然,灵活多样,形成和谐的韵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