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文王有声,
遹骏有声。(三家遹作欥。)
遹求厥宁,
遹观厥成。
文王烝哉!
(声、宁、成,耕部。)
文王受命,
有此武功:
既伐于崇,
作邑于丰。
文王烝哉!
(功、丰,东部。)
筑城伊淢,(鲁韩淢作洫。)
作丰伊匹。
匪棘其欲,(齐棘作革,欲作
遹追来孝。犹。遹作聿。)
王后烝哉!
(欲、侯部。孝,幽部。幽侯合韵。)
王公伊濯,
维丰之垣。
四方攸同,
王后维翰。
王后烝哉!
(垣、翰,寒部。)
丰水东注,
维禹之绩。
四方攸同,
皇王维辟。
皇王烝哉!
(绩、辟,之部。)
镐京辟雍,
自西自东,
自南自北,
无思不服。
皇王烝哉!
(雍、东,东部。北、服,之部。)
考卜维王,(齐维作惟。)
宅是镐京。(齐宅作度。)
维龟正之,(齐维作惟。)
武王成之。
武王烝哉!
(王、京,阳部。正、成,耕部。)
丰水有芑,
武王岂不仕?(齐仕作事。)
诒厥孙谋,(鲁诒作贻。)
以燕翼子。(齐燕一作宴。)
武王烝哉!
(芑、仕、谋、子,之部。)
[译文]
文王有名声,真是大名鼎鼎。努力谋求天下安宁,终于达到成功。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文王!
文王承受天命,才建立这辉煌武功。既讨伐了崇侯虎,又迁都到丰邑。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文王!
依照护城河修筑城墙,丰邑规模恰好相称。这不是贪图个人私欲,而是孝顺祖先。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文王!
文王功业辉煌,好似巍峨的丰邑城墙。四方诸侯同心归附,扶持天下有了栋梁。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文王!
丰水东流注入黄河,这是大禹治水的功德。四方诸侯同心归附,拥戴武王做君长。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武王!
镐京建成了离宫,诸侯朝见或从东西来,或从南北来,无不诚心服膺。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武王!
武王卜居问上苍,定居在镐京。这是经神龟认准,由周武王完成。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武王!
丰水的水芹长得旺盛,武王怎能不把功业放心上?留下安民的良谋,使成王治国富强久安。人人赞美伟大的周武王!
[评介]
《文王有声》,全诗八章,章五句。这是一篇叙写文王、武王为便于发展有周王业而迁都丰、镐,借以歌颂他们善于为君的诗。
《毛诗序》说,《文王有声》,“继伐也。武王能广文王之声,卒其伐功也。”郑《笺》云:“继伐者,文王伐崇而武王伐纣。”齐、鲁、韩三家无异义。朱熹以为,“此诗言文王迁丰,武王迁镐之事。”又说:“此诗以武功称文王。至于武王,则言皇王维辟,无思不服而已。盖文王既造其始,则武王续而终之,无难也。又以见文王之文,非不足于武,而武王之有天下,非以力取之也。”(《诗集传》)朱子之论,前半就诗论诗,后半是对诗旨的发挥。高亨说:“这首诗歌颂文王迁都丰京,武王迁都镐京,有利于周朝王业的发展。”(《诗经今注》)此说与朱熹相仿,疑近是。因为诗中虽说到文王伐崇的事,却未提及武王伐纣之举。况且,说文王伐崇,只是用作“作邑于丰”的背景材料提出来的,并非作为情节加以叙写。章末“文王烝哉”之赞,一章赞其“遹求厥宁,遹观厥成”,三章赞其筑城严守诸侯之制,“匪棘其欲,遹追来孝”,四章赞其城墙之筑,显示了王业的强盛,使“四方攸同,王后维翰”。可见,二章之赞,也应是赞其“既伐于崇,作邑于丰”而非独赞其伐崇之功。因而,歌颂迁都之说近是。不过,还需注意的是,诗中所写文王迁丰,武王迁镐的事,都只写其政治目的、作用与影响,无一字涉及宫室及其规模之类。所以章末的“烝哉”之赞,实赞其为君之德和善于为君之道。
全诗八章,前四章写文王,后四章写武王。每章写与迁都有关的一个方面的事情,并以“文王烝哉”、“武王烝哉”之类的诗句加以赞颂,使文王求宁观成、伐崇迁丰、作邑追孝、四方来归,武王受戴皇王、徙镐辟雍、择基建邑、燕翼子孙的政绩,既鲜明突出而又前后相因。从而揭示出西周前期王业兴旺的基本原因——“烝”,能君,亦即统治者善于顺应民心,处理好各种关系,若大禹之治水,政通人和,“无思不服”。政通人和则国兴,政乖民困则国危。这是一条重要的历史经验。本篇的认识价值就在于它揭示了这条历史经验。
一章一赞,感情强烈;剪裁得宜,主题突出;比喻贴切,要而不繁。这些,就是本篇在艺术上的主要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