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嗟昌兮,① 哎呀健壮又年少啊!
颀而长兮。 身材修长个子高啊,
抑若扬兮, 风流潇洒堂堂貌啊,
美目扬兮。 眼睛明亮生得好啊,
巧趋跄兮,② 快步行走多灵巧啊,
射则臧兮!③ 射箭本领最高超啊!
猗嗟名兮,④ 哎呀魁梧好后生啊!
美目清兮。 一双眼睛亮又清啊,
仪既成兮, 射箭姿势已学成啊,
终日射侯,⑤ 整天射靶不歇停啊,
不出正兮。⑥ 箭箭不偏射得正啊,
展我甥兮!⑦ 真是我的好外甥啊!
猗嗟娈兮, 哎呀英俊好儿郎啊!
清扬婉兮。 眼睛明澈真漂亮啊,
舞则选兮,⑧ 舞姿优美不寻常啊,
射则贯兮。 射箭穿靶有力量啊,
四矢反兮,⑨ 四箭都中靶中央啊,
以御乱兮! 真可平乱镇四方啊!
(吕恢文译)
【注】①猗(yi)嗟:欢叹词。昌:盛壮。②趋跄:快步行走。③臧:善。④名:通“明”。⑤侯:箭靶。⑥正(zheng):靶心。⑦展:确实。甥:庄公是齐襄公的异母妹妹文姜之子。⑧选:与众不同。⑨反:反复。这里指箭反复射中靶心。
这是齐人夸赞齐襄公妹文姜之子鲁庄公仪容之美、射艺之高的作品。此诗词语丰赡、活泼、富于变化,且饱含激情,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诗人抓住最能体现庄公特征的几个方面着力刻划,从而塑造了一个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
在第一章里,你看那庄公:修长的身材、炯炯有神的目光,风流潇洒的举止,算得上一个令人称羡的美男子了。这个美少年不仅仪表堂堂,“射则臧兮”——道出庄公的射艺之高。可见,庄公并非徒有其表,而是才貌兼备的。此章作为全诗的总冒或小序,勾勒出了主人公的大致轮廓,使读者对鲁庄公有了一个初步的、总体的印象。若拿绘画作比,可以说,这是一幅成功的人物速写。
接着,第二章具体抒写庄公习射经过及其身份。他在习射之前郑重地行了射仪。而射箭时要不断重复某种程式动作,既单调又劳累,庄公却能坚持终日射侯”,从不懈怠,使他已能百发百中,“不出怔兮”。足见其严肃的态度和非凡的毅力。难怪齐人不无自豪地叹道:“展我甥兮!”有人认为“展我甥兮”之“甥”。应作女婿讲,故此篇为夸婿之作。据《春秋·庄公二十二年》载,庄公这年曾“如齐纳币”(古代男女双方订婚后男方到女方家送聘礼为“纳币”)。又庄公二十三年也曾“至齐”。因此,夸婿和美庄公两说并不矛盾,只是这“婿”当是鲁庄公。
如果说第二章里的庄公形象仍显得不够丰满,那么第三章是对人物进行了真正“深层”的描写。庄公固然才貌出众,但芸芸众生中象他这样才貌俱全的风流少年恐不是绝无仅有。齐人的热烈称颂是否显得坐井观天,小题大作呢?正是这章要解决的问题。本章末二句“四矢反兮,以御乱兮”既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是全诗挖掘的最深层所在。这一巧妙的夸张,可谓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它使主人公形象达到了完美的境界,诗人的激情也得到了高度的升华,全诗至此戛然而止。而这首颂歌的最强音却余韵绕梁,使人回味不尽。于是,一个英姿飒爽,威震诸侯的鲁庄公。一个出类拔萃的“这一个”,便栩栩如生地活在读者的印象仓库里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此诗两次强调炯炯有神的目光,正是从这个“窗口”入手,由人物的仪容到技艺、再到政治才能,逐层深入,从而使人物形象不断趋于外表与内心的和谐而完美的统一。
诗作对庄公的美化在一定意义上体现了人民追求美、崇尚智慧、呼唤贤能之君、渴望国泰民安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