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日居月诸,
照临下土。
乃如之人兮,
逝不古处?
胡能有定?
宁不我顾。
(土、处、顾,鱼部。)
日居月诸,
下土是冒。
乃如之人兮,
逝不相好。
胡能有定?
宁不我报。
(冒、好、报,幽部。)
日居月诸,
出自东方。
乃如之人兮,
德音无良。
胡能有定?
俾也可忘。
(方、良、忘,阳部。)
日居月诸,
东方自出。
父兮母兮,
畜我不卒。
胡能有定?
报我不述。(鲁述作遹,韩述作术。)
(出、卒、述,脂部。)
〔译文〕
太阳啊,月亮啊!总是光芒四射暖人间。就是我家这个人啊,与我相处变了样。脾气哪有准儿啊?对我一点不照顾。
太阳啊,月亮啊!总是光芒四射暖人间。就是我家这个人啊,为何跟我不相好?脾气哪有准儿啊?对我的好处不报答。
太阳啊,月亮啊!总是从东方升起和往常一样洒下满地光芒。就是我家这个人啊,花言巧语丧失天良。脾气哪有准儿啊?大概把我遗忘。
太阳啊,月亮啊!还是从东方升起和往常一样洒下满地光芒。爹啊!妈啊!怎么不能养活我到底。就是我家这个人啊,他对我太无礼。
〔评介〕
《日月》四章,章六句。《诗序》以为卫庄姜感伤自己的遭遇而作。《诗集传》谓:“庄姜不见答于庄公,故呼日月而诉之。”清方玉润《诗经原始》诗题序说:“卫庄姜伤己不见答于庄公也。”今学者多不从此说,而认为此篇是女子控诉丈夫对她的遗弃。从全诗内容看出她丈夫是一个性情不定、冷酷无情的人。诗中表现的情绪越来越悲愤,越来越激昂。她受丈夫虐待,她受尽辛酸,心中哀怨,于是呼告天地父母。一章哀怨她丈夫“宁不我顾”,二章哀怨“宁不我报”,三章哀怨“俾也可忘”,末章指责说“报我不述”,直抒胸臆,一诉再诉,控诉了丈夫的薄情寡义,发出了内心的哀怨。清方玉润《诗经原始》评之曰:“一诉不已,乃再诉之;再诉不已,更三诉之;三诉不听,则唯有自呼父母而叹其生我之不辰。盖情极则呼天,疾痛则呼父母,如舜之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耳。此怨极也,而篇终乃云‘报我不述’,则用情又何厚哉?”
全诗具有重章叠句,反复咏唱的特点,加强了诗的感染力。诗中三呼三怨。一呼天,指怨丈夫不体贴自己;二呼天,怨丈夫不报答自己;三呼天,怨丈夫把自己遗弃。呼日,日不应;呼月,月不理,呼来唤去,最后无奈只好转而乞告爹娘了,可谓此怨极也。
四章中每章第一句都是“日居月诸”,其中“居”当读为“其”,与“诸”同为语助词。陈奂《传疏》:“《经》中居字当读为其,语助词。”这几句都是以日月如常与人心变异作对比,比出了天行有常而人情无常,从而揭示了一个弃妇的痛苦遭遇和现实的残酷。袁梅在《诗经译注》中解释“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二句时说:“二句含义有三:一为以日月喻夫,以下土喻妻,意为丈夫钟爱于妻子。二为呼告日月以诉苦。三为求日月明察人间不平。”可备一说,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