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类·繁缛雄壮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依据】 此词全步骤沈公述上王君贶一首,而繁缛雄壮,何啻十倍过之,不止出蓝已也。(杨慎 《词品》)
【词例】
望 海 潮
邓千江
云雷天堑,金汤地险,名藩自古皋兰。营屯绣错,山形米聚,喉襟百二秦关。鏖战血犹殷。见阵云冷落,时有雕盘。静塞楼头晓月,依旧玉弓弯。看看,定远西还。有元戎阃命,上将斋坛。区脱昼空,兜零夕举,甘泉又报平安。吹笛虎牙闲。且宴陪珠履,歌按云鬟。招取英灵毅魄,长绕贺兰山。
【解析】这首词表面写景,其实以此表达了对镇守边关的将士的歌颂。各种画面如剪辑的镜头一样在词中呈现,多种艺术手法纵横交错地使用,使这首词具有繁缛雄壮的特点。
词中运用了远景与近景的结合。写营屯、山形、秦关,以及战云,猛雕,静塞楼头晓月,这些都为远景,中间却插入一句“鏖战血犹殷”,这种近景就犹如一幅大特写,给人以蓦地一惊之感。这样远近的结合,就使人如亲临其境,登高远眺烽火未熄的战场,随着视线在远近高低处穿插游动,繁缛之景给人以雄壮之感。
词中运用了静景与动景的结合。写战云、猛雕,这是动景; 营屯,征血,静塞楼头晓月,是静景 (包括了听觉范围的静),尤其是“静塞楼头晓月”一句,与动景结合得更完美。先写烽烟连着愁云,盘旋的猛雕,之后转入下句的近景,但语义是相连的,人们仍能从静塞上如弓的晓月感受到鏖战的气氛,且在寂静中,又使人思绪驰骋,感慨万千,雄壮之情在动与静的交杂中碰撞而出。这样由动入静,静中有动所收到的效果,就如高适边塞诗 《塞上听吹笛》一样,有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感。
词中还将空间和时间的大跨度变化结合在一起。通过雄健的笔力和激扬的文字来写远景和近景,就是空间上的变化。时间上的变化主要在下阙。通过用典 (班超、魏尚、韩信) 和眼前欢乐的庆功场面的描写,使词人的凛然豪情绵亘于古今之中,词所具有的雄壮的特点就通过词人的豪情表现出来。这种时间上的大跨度变化虽然不同于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感叹,但艺术手法是相同的。
全词中还无处不体现虚写和实写结合的手法。上阙,雄关之景是实写,而征血却侧面烘托了战争的惨烈。之后,既不写“险”也不写“惨”,写静塞楼头晓月,实中有虚,烘托了边塞征战后肃穆庄严的气氛。这就如一幅点以几处实笔的泼墨山水,实笔使立意鲜明,重点突出,虚笔更给人以想象,有很强的艺术张力,《词源》 论述的“词要清空,不要质实”,就是说明虚写在词中的地位。这里的雄壮体现在虚实结合所造成的气氛上。下阙,几个用典巧妙地与上阙相反,是虚中有实,这就如温庭筠“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商山早行》)一样,能依靠简单事物的排列表达复杂的感情。所以,词中称道古人是为了歌颂今人。而后,又实写眼前的宴乐场面,充满胜利后的自豪。末句不仅紧扣宴乐的丝竹歌舞,而且由事到情自然升华,写出了祭奠英灵的崇敬与豪壮之情,使行文和情感从山川到人再回归到山川,一气呵成。刘长卿 《新年作》 写生活的单调寂寞,有“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把人和人的情感物化。此词也正如此,它赋予将士有边关一样坚毅沉稳,慷慨无畏的气质和山脉一样永世长存,世人可睹的业绩,笔触中饱含了词人奔放豪迈的情感,雄壮的特点就体现在这种情感上。
此外,词人对词牌本身特点的变通也使词更体现了雄壮的特点。《望海潮》 以柳永(东南形胜) 为正体,但邓词又作了变化。及邓词之前段第四句,错字仄声,俱与调不合”(《钦定词谱》); 而且邓词选用富于力感的元部韵,这些都很好地配合了艺术上所体现的雄壮的特点。
这首词的繁缛体现在繁多的画面以及多种艺术手法的结合上(艺术手法的使用也涉及了他语言的驾驭);而雄壮则体现在这种结合所产生的艺术效果上。繁缛雄壮的特点,为其夺得 “金人乐府第一”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