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乘》解说与赏析

《里乘》解说与赏析

许奉恩

里乘(sheng),又名《兰苕馆外史》,晚清作家许奉恩撰。在追摹《聊斋志异》的众多小说中,《里乘》是较好的一部。

许奉恩(1816—1878),字叔平,号勖屏、菽坪、兰苕馆主人等。远祖许道于明初由婺源迁居桐城黄华里(今安徽枞阳县龙桥乡)。高祖许德,以朴学笃行见推乡里。曾祖许迈,中乾隆壬申(1752)恩科顺天乡试南元,选高邮州学正。祖父许鐄,乾隆四十五年(1780)举人,历任湖南安仁、安福、会同等县知县。父许丙椿,岁贡生,有《易萃》、《敩园文集》、《敩园诗谈》等诗文著作传世。官宦之家,世代书香,良好的教育使奉恩从小就聪明好学。应童子试,成绩卓著,知县、知州、学使等官目之为奇才。在县学读书,考试名列高等。安徽巡抚程憩棠曾延为上宾;布政使倪莲舫招致幕府,待以国士。他与人“辩论古今,商榷得失,词锋霅霅,英光逼人”,是一个才华横溢、关心世事、积极进取的热血青年。前辈和友人们对他抱有很大希望,赠楹联一副,写道:“于此间得真名士;愿他日为贤有司。”对他的人品,评价也很高,说他“一见倾谈,真率无饰,恂恂然书生本色,可亲可敬,望而知为有道士也”。然而,他虽名重一时,却久困场屋,乡试屡试不中,终身为幕僚。他曾参加镇压太平天国的行动,至“天国”亡,始以“从征功得官邑令”,加五品衔,敕授文林郎,诰授奉直大夫,晋授通议大夫。终因“谒选绌资”,未能赴知县任。这时他已年近五十,对出仕做官兴味索然,转而著书立说,以娱晚年。他著述宏富,所著兰苕馆诗文十余种,除《里乘》与《兰苕馆诗抄》、《桐城许叔平文品论诗合抄》刊刻传世外,其余多散佚。他一生宦途很不得意,才干没有得到充分发挥,抱负没有得到充分施展。光绪四年,客死武昌,归榇黄华故里,与继配方氏合葬于屏风山。奉恩卒时,妾杨氏育二子在扬州,不久杨氏亦卒,不满十岁的两个儿子大莱、小莱被拐卖到上海,其身后事亦甚凄凉。

奉恩“幼习畎亩,喜观爨弄,又爱听野老丛谈”,尤其是他一生过的都是幕僚生活,云游天下,奔走四方,阅历丰富,见闻广博,日积月累,于小说创作可以说是得心应手,落笔有神。他从道光癸卯(1843)开始写《伊莘农相国言》,至同治甲戌(1874),前后三十余年,创作小说一百六十八篇《散佚者均未计算在内),分为九卷,又摘录别人作品合成一卷,总共十卷,名之曰《里乘》。

许奉恩生活于两千年来封建社会即将崩溃的清朝晚期,即中国社会由古代向近代过渡的转折时期。1840年的鸦片战争以中国的失败宣告结束,欧洲帝国主义者用洋枪大炮打开了中国古老封建帝国的大门,使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清廷腐败无能,对外妥协,对内重压,贪官污吏横征暴敛,草营人命,激起了威震全国的太平天国农民大起义。在这民族矛盾、阶级矛盾错综复杂又日趋尖锐的情况下,作为积极入世的封建统治阶级知识分子许奉恩,倍加关心国家的前途命运和人民的疾苦。他的这一思想在《里乘》中得到充分表现。《有外山王》篇以明初社会为背景,描写一个雄踞海岛积聚力量窥测时机以求一举推翻永乐皇帝政权的盗魁,终于看清形势,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与后继无人,以回归祖国自杀身亡表明皈依正统的决心,反衬出永乐皇帝恢宏大度,统一天下,威震四海的魄力。表明了作者对国家统一、强大及安定政治局面的向往。流露出对政治腐败、社会动乱的现实的不满。《里乘》中充溢着强烈的爱国热情,对荷兰殖民主义者及西方天主教传教士麻痹、残杀弱国人民的罪恶予以无情的揭露。在《蛇妖》篇中,还以隐喻手法告诫人们,对侵入我国东南沿海的帝国主义者,如不采取果断措施予以制裁,“东南滨海生灵,十年后受其屠毒恐无噍类矣”。作家关心国家的命运和人民的疾苦,更多的是寄希望于清官廉吏。书中有很多篇章写清官,对他们的政绩和德行进行了讴歌。如吴和甫侍郎为官清正。笪重光侍御刚直廉洁。邑令某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惩处了恶僧,为民除了一害。(《活佛》)李玉泉提牢对犯人不体罚虐待,从关心犯人的饥寒疾病入手,对犯人教育感化(《李封公》)。倪春岩知县不惜丢官受罚,一定要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巡抚某公知错改错,亲自调查,为某氏妇的冤案平反昭雪。(《某氏子》)作品在歌颂清官的同时,对贪官污吏进行了有力鞭挞。当涂县县令在本县遭到严重水灾,“饥民日塞署前,嗷嗷求哺”的情况下,竟然伙同属吏把四万银子的救灾款侵吞殆尽,“饥民沾惠未及十分之一,死者枕藉于道,惨不能状”,而县令却“视之漠如也”(《当涂令》)。某总兵身为保国卫民的高级武官,竟然见财顿起歹心,既抢了财物,又纵兵淫辱妇女,最后把一船人全部杀死投入江中(《雷击某总戎》)。山东按察使褚祚典,官居正三品,职掌一省捕盗及刑狱,他的治下盗匪猖獗,几次通令所属州县严行缉捕,卒无所获。原来这位三品大员自己就是个盗魁,他白天坐公堂,夜里伙同盗贼一起去抢劫。在这里,揭露与讽刺可以说是入木三分。

小说描写清官与贪官,这是一个传统题材。一般说来,在封建社会,清官体现了封建统治阶级开明进步的一面(镇压农民起义时另当别论),贪官则体现其腐朽反动的一面。从根本上讲,人民与封建统治者是互相对立的,但是两者既然共存于同一社会中,各以对方为存在依据和前提,在发展生产、推动社会进步方面,有时候二者是互相配合共同创造的,其利益有时也是一致的。恰恰在这一点上,清官廉吏便成为统治阶级与人民相沟通的纽带和桥梁,作品中描写的吴和甫侍郎等清官就起了这种纽带和桥梁作用。吴侍郎在督学滇省的八年中一向公正廉明,所以当该省的贪官污吏激起回民造反时,大小官吏都遭到造反者的惩罚和打击,惟有吴侍郎受到尊敬和礼貌待遇。在这里,作品不仅揭示了官逼民反的道理,而且也揭示了官民一致的道理。因此,那种愈是清官愈反动的论点是片面的,错误的。

对国家的关心和对人民的同情,必然反映在对理想社会的追求上。《蚁阵》篇向读者展示了按儒家意志构想的赏罚分明,君臣有序,“礼义廉耻四维毕张”,再加上智勇仁信八极并立极其和谐的理想社会。《九山洞》篇还设计了一个没有一切纷扰的世外桃源——九山洞,进洞的人“不饥不渴不,人往往乐而忘返”。为了把儒家的理想变为现实,作品特别强调教化作用,这种教化不仅适用于庶民,也适用于官宦。书中讲了很多劝善惩恶因果报应故事,这些故事虽然带有浓重的迷信色彩,有的甚至极其荒唐,但是作者苦口婆心劝人向善,态度是极其认真和诚恳的。如《张相国祖者》写张文端相国的祖先曾挖到白银窖藏,但分文不取,临死的时候告诉二子留待荒年救济灾民,结果“所活无算”,做了一件大善事,其后人“文端、文和两公父子相继拜大学士”。《大通余翁》中,开酒店的余翁拣到顾客的银子如数奉还,顾客在江边遇上沉船,拿这失而复得的银子号召救人,结果一船人免遭死难,而其中正好有余翁的独生子。作者评论道:“彼余翁还金救子,其祸福转移只争瞬息,天之报之可谓巧且速矣。”作品以神道设教,不仅告诉人们善有善报,而且也指出恶有恶报,前面提到的雷击某总兵就是一例,还有雷击以蒸过的荞种出售骗钱的人(《雷击三则》),关帝庙中的周将军神像以木刀腰斩虐待生母的猎人某(《猎人某》)等等,都是用神的力量惩罚这些恶人的。对于古典小说中的神道设教和因果报应,很多评论者和文学史家向来是一概否定、一概排斥的。认为这是封建统治阶级麻痹人民的的精神武器,只有消极作用。我认为,对这个复杂的社会现象和文学现象要进行具体分析,不能简单化和绝对化。既要看到它有麻痹人民,使人民安于处境,听凭神的安排的消极作用,同时也要看到,在绝大多数人以有神论为世界观的中国封建社会,这些主宰人们灵魂的鬼神对于做坏事的人——无论是官是民——在精神上显然具有很大的威慑力量,这种力量对坏人无疑是一种制约。因此,善恶果报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广大被压迫人民的意愿。

作者同情人民的疾苦,另一个重要方面表现在对妇女问题的态度上。《里乘》中描写妇女在爱情、婚姻、家庭等方面问题的篇章占有很大比重,有些篇章写得相当精采。作品描写了青年女子敢于大胆地去爱,强烈要求自主婚姻,要以求真正的知己作为终身伴侣。对于那些为了追求爱情、幸福敢于挣脱封建枷锁敢于私奔的叛逆行为,作品给予坚决的肯定。在《姮儿》篇中,致仕尚书的女儿姮儿和穷秀才的儿子奚生相爱,完全是打破了门第俗见,建立在互相了解、互相知心的基础上的。作者借姮儿的口说:“既占同心,即期聚首,情之所钟,真如针芥相投,固结莫解。”在《杜有美》篇中,作者又借杜氏的口说道:“若自幼哺同乳,寝同席,比长,相亲相爱,此人之情也。既知亲爱,则必欲偕伉俪,以图永好,此尤人情之常也。” 这里强调了青年男女的爱情和婚姻要以互相了解,互相知心,志趣相投作为基础。这种思想比一见钟情,爱才悦色又向前跨进了一大步,其所反映出的进步的爱情观,已具有鲜明的近现代色彩。《里乘》里还着意写了另外一种类型的女子——妓女。这些女子决心摆脱苦难的境域,对爱情、婚姻、和正常的家庭生活热烈地追求,并进行顽强不息的斗争。《仙露》篇中的妓女仙露,为了摆脱妓女处境,深谋远虑,克服了无数艰难困苦,帮助丈夫作了高官,自己也被封为夫人。《袁姬》篇中的妓女袁姬,把追求新生活的强烈愿望深深地埋在心底,不声不响地积累钱财,精心安排,“欲擒故纵”,“守如处女,出如脱兔”,一旦时机成熟,断然采取果决行动,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书中还写了一个叫柯寿鞠的妓女(《柯寿鞠》),她热烈追求正常人的婚姻和家庭生活,两次受骗上当,并不气馁,仍然顽强地与命运抗争,终于摆脱了依附于他人的寄生生活,保持了自己独立的人格,使自己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作者在描写这些不幸女子的时候,笔下蕴含着极其丰富的感情,刻划人物,各有鲜明的性格特征,不仅使人同情她们的不幸遭遇,而且让人们认识到她们都是有志气有才干的好女子,可敬可爱。自唐传奇以来,描写侠义、刚烈的妓女形象不乏优秀之作,如《李娃传》、《霍小玉传》、《王魁传》、《负情侬传》等,但像柯寿鞠这样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在经济独立的基础上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妓女形象确属罕见,在她身上反映了新的时代特点。这个形象告诉人们,妇女的人身独立,必须以经济独立自主作为基础和前提条件。

《里乘》还热烈地赞美了侠义精神和颂扬了真挚的友情。《绛帻生》篇写武弁绛帻生因公出差,路遇遭到大妇和丈夫虐待的弱女子,他听了女子诉说不幸遭遇后,义愤填膺,情愿与女子缔为兄妹,替她抱打不平,制服了大妇和她丈夫,改变了她被奴役的地位。《记海鹿门别驾少时事》写海保青年时不顾个人安危,行侠仗义,打跑了无赖子弟,为一少女解围,使其免遭侮辱。此外如《剑侠》、《少年客》、《石达开》、《江西刘某》等篇也都从不同侧面赞扬了扶正压邪、助人救人的侠义精神。《甲与乙为善友》则热烈地颂扬了真挚的友情,读起来感人肺腑。甲外出经商,把家室托付给乙照管。乙虽然比较富裕,却没有为表示友谊的真诚而把甲一家人养起来,而是以“利”来诱使她们辛勤劳作。这样既使甲一家人靠自己劳动挣钱养活自己,又以紧张的劳动束缚身心,避免了坐食苟安,逸荡生事。乙的这种做法打破了市俗的格局,确实棋高一着,无怪乎甲弄清真相后,“把臂痛哭,再拜谢过”,妻妾子女“无不感激涕零”。

书中对人神相会、人神相爱及仙境的描写也是很成功的。《林妃雪》篇写书生熊瑞缥与梅花仙子由相爱到结成眷属,一同仙去,表达了作者对和谐美好爱情生活的追求和对清静、高雅、文明的神仙世界的向往。反映出作者对政治腐败社会动乱的现实的厌恶。《吴真人》篇写的是吴某由于心地善良得到拐仙的真传,道成仙去,摆脱了嫉妒、陷害、倾轧、丑恶的现实社会。作品极力渲染仙境的美好,反衬出现实的丑恶。这些描写反映出作者思想的另一个方面,即对现实社会失去信心,转而产生逃避现实出世超尘思想。

书中还有些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比较高的作品。《余镜湖太史》赞扬穷书生救人之危的侠义精神。《姑娘苏某翁》赞扬某翁机智果断,处事灵活机变,使一场因通奸酿成的人命案免于发生。《钱弗要》歌颂了医生钱福耀治病不要钱,自己躲债还把仅有的钱拿出来替别人还债,舍己为人的高贵品德。《蒋柿姑》赞扬蒋柿姑聪明能干,身为女流,亲自写状子替丈夫辩冤,打赢了官司,惩治了坏人。《伊莘农相国言》描写炎凉世态,冷暖人情。《吴生》描写唐代一个破落子弟耍小聪明,用欺骗手段不仅做了节度使的女婿,而且后来自己也当了节度使,影射清代八旗兵统领都是些不学无术靠欺骗升官的纨绔子弟,讽刺是很辛辣的。《礼部书吏》 描写明代一个穷得无法活下去的小书吏,由于暗中更换外国册立进表,收受贿赂,一日之间就变成了拥有五十万金的大富翁。影射清廷吏治腐败,舞弊营私,可以说是一箭中的。《纪梦》篇通过作者梦中与虞姬相会、对话,对楚汉之争的一段历史重新认识和评价,其中对吕后和武则天颇有微词,流露出对慈禧太后专权误国的不满情绪。此外还有一些篇章,如《傅青主征君轶事》、《怒睛鸡》、《金钱李二》、《雄黄弹》、《小卫玠》、《杜有美》、《中州某生》等都写得很精采。

书中还有些篇章饶有风趣,如《郑甲》中的剑术很像今天的激光,《圆光》中的圆光术又类似现在的录像,《祝田科》中的木客在黄土上喷水能使人起死回生等,别开生面,读起来令人耳目一新。然而由于作者以劝惩为宗旨,概念化的图解某种思想的平庸之作也占有一定比重。写妖狐鬼怪、奇闻异事的,除个别篇章较好外,其余均平淡乏味。

本书第8卷写侦破及断狱故事,案情离奇,情节曲折,颇引人入胜。这些案件的共同点是颂扬清官断案公正神明,为受害者伸冤昭雪。第9卷是摘录别人的作品。《节录〈土司婚礼记〉》记载的是我国西南边疆苗民婚嫁习俗。《撷录<海上记略>》记载海外见闻。撷录的《豁意轩录闻》是金圣叹的后人的作品。第10卷是作者在参与镇压太平天国革命运动的十余年转战生活中写成的,原来打算单独成书,取名《风鹤途说》,因大部分篇章散失,将剩下的汇成一卷,放在《里乘》卷末。其中一些篇章对太平天国运动及其领袖人物进行了攻击。

综观全书,作者劝善斥恶,颂扬清官廉吏,同情下层妇女,赞美豪侠义士,憧憬和谐美好的社会生活,表现了儒家的忧国爱民积极入世思想,这是全书的主导倾向。另一方面,由于作者宦途失意,目睹清廷腐败,社会动乱,而自己又无力回天,时而产生逃避现实出世超尘思想。他不满现实,由于惧怕触犯文禁,只能借用秦末(《纪梦》),假托唐代(《吴生》)、明代(《有外山王》、《褚祚典》、《礼部书吏》)故事,影射现实。他同情人民的疾苦,但又顽固地站在封建统治阶级立场上镇压农民起义。他真心诚意要为国家效力,然而屡试不第,终生未谋一官,落得个凄凉结局。

《里乘》在艺术上突出的特点是文笔流畅,文风质朴。作者既善于运用写实手法围绕人物这个核心精雕细刻,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如《傅青主征君轶事》中的傅山,《袁姬》中的阿翠,《蒋柿姑》中的蒋柿姑等。又善于在表达理想时采用浪漫手法,驰骋想象的翅膀,尽情夸张,展示仙境的绮丽奇幻,使读者心醉神迷,如《林妃雪》、《吴真人》等篇。作者还擅长人物的心理描写,如《小卫玠》中卫生和珊柯又爱又恨,两人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团圆”时各自复杂心理的描写,《金钱李二》中某公子与盗魁李二交往中复杂心理的描写,都是极其细腻逼真的。

清代,追摹《聊斋志异》的众多作品中,《里乘》是优秀作品之一。学者赵曾望在其著作《窕言》中说:“近日说部盛称桐城许氏之《里乘》、天长宣氏之《夜雨秋灯录》。”民国初年,上海进步书局编印的《笔记小说大观》给《里乘》下的评语是:“有清一代,笔记小说夥矣。要以蒲纪二氏为最擅场。《聊斋志异》以文词胜,《阅微草堂》以论断胜,皆千古不磨之作。此书独兼有其长,谈狐说鬼,无殊淄水之洗洋,善劝恶惩,犹是河间之宗旨,纸贵已久,鼎峙何疑。”很明显,文化界对这部书的评价是很高的。另一方面,我们从它在社会上流传的情况和受欢迎程度,也可以看出它的价值。目前所知,《里乘》自同治十三年(1874)首次刊刻以来,到现在已有十种刊本(包括节选本)传世。可见其影响是相当深刻广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