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马图
现代·徐悲鸿作
纸本水墨设色
纵一一○厘米
横一二二厘米
藏徐悲鸿纪念馆
“一洗万古凡马空”,这是杜甫在《丹青引赠曹将军霸》诗中赞扬唐代曹霸画马的名句,用它来评价徐悲鸿笔下的马可谓恰到好处。看过徐悲鸿的“马”,尤其是他这帧《群马图》,谁都难以忘怀,甚至会为之精神振奋,豪兴勃发。
1940年徐悲鸿应印度诗人泰戈尔之邀,前往印度讲学和举办画展。旅居期间,他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远隔在喜马拉雅山这一边的故乡。日本侵略者正蹂躏着多灾多难的故土,家国兴亡总牵动着他这颗赤子之心。那年5月,他从报上获悉中国军队在鄂北同日军展开激战,于是乘兴挥毫,写下了此帧《群马图》,用那生机勃发的马之形象和精神,寄托他对国家、民族振兴的期待之情。在画上,他题日:“昔有狂人为诗云:一得从千虑,狂愚辄自夸。以为真不恶,古人莫之加。”托物兴怀,以马来托写他的爱国热情,这是徐悲鸿的创作特点。
群马图
此图画面几乎为四匹“瘦骨”“铜声”的马所占满,众马精神抖擞,遥望侧听,好似在倾听、期待着什么,又好似为什么而激昂。“哀鸣思战斗”,从它们那甩动有力的尾巴和劲利狂放的鬃毛,可以联想到“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的俊劲雄姿,也可以想象到“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的豪迈志气。徐悲鸿经常说:“盖艺术,乃民族生活之现象,思想之表征。”
艺术之所以为艺术,不仅仅在于它有“意”,而且还应该有“形”有“术”。徐悲鸿的马之所以动人,正在于他将高度的艺术技巧同自己心中之“意”融合于一体。画马是徐悲鸿的拿手一招,他早在欧洲留学时,就对马速写“不下千幅,并学过马的解剖,熟悉马之骨架、肌肉、组织”,“详审其动态及神情”。在印度讲学期间,他又经常领略马的雄姿,了解马的脾气、性格和气质。从此帧《群马图》可以看到,画家将自己所掌握的这些有关写马的技巧和感受,同中国画的传统笔墨结合起来,以塑造他心中之马。他运用刚劲稳健的线条,间以重笔阔墨,准确而生动地勾画出马的头、颈、腹、臀、腿等结构要部,又以饱酣奔放的墨色笔势挥写马的鬃尾,同时,在局部的处理上,他吸收了西方注意光影明暗的表现方法,辅以变化有致的淡墨。正是这种把中西画法糅合得融洽无间的画法,使徐悲鸿笔下的马既充满了勃勃生机,又富于笔情墨趣。
在我国美术史上,远自秦代壁画、始皇陵马俑之时,马就成了艺术表现的对象。历代也多有画马名家,曹霸、韩幹、韦偃、李公麟等,都以画马而名垂千古。徐悲鸿在如此高度的艺术成就面前,更有所发展,他赋予马以新的时代感情和新的艺术形象。纵观他不同时期的画马,这种感情的象征意义也在不断变化。早期,他的马“踯躅四顾,萧然寡俦”,“为觅生刍尽日驰”;九·一八事变后,则“哀鸣思战斗”,“认识当年旧战场”;他以马来表达自己的希望和理想,“相期效死得长征”、“真堪托死生”;建国后,他的马一变为“山河百战归民主,铲尽崎岖大道平”,象征着民族振兴的马奔跑起来了!悲鸿画马,可谓与时俱进。
“寄托高深”,“喻意象外”,这是徐悲鸿对艺术创作的追求;“尽精微,致广大”是他对艺术表现手法的概括,正因为他胸中有与民族同浮沉的博大之情,手中有与时代共振荡的如椽画笔,他才能塑造出如此彪炳千古的马的艺术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