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归牧图》原图影印与赏析

风雨归牧图

南宋·李迪作

绢本淡设色

纵一二三.七厘米

横一○五.六厘米

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两宋时代,由于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再加上皇帝身体力行的倡导,绘画艺术得以空前繁荣。无论就题材广度的开拓,还是表现技巧的成熟,都较已往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名山大川、草木虫鱼得以尽情挥写,民间风俗、乡间野趣也得到充分表现。从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巨制,到李迪的《风雨归牧图》,无一不使后人感受到一种浓厚的生活气息。

风雨归牧图

李迪擅长花鸟、竹石、走兽,有时亦作山水小景。他的作品大都取材于村野生活,无论飞禽、走兽,都刻画得细致生动,形神毕具。

《风雨归牧图》表现的是风雨将作时,两个牧童驱牛回家的场面。从取材到画面结构来看,无甚惊人之处,但细细品味,却多妙趣横生。人们不能不为作者敏锐的观察力和巧妙的构思而叫绝!

“牧归”,在村野中是习以为常的事。但作者把它置于风雨的特定环境中,“风雨”就成了作品的“灵魂”,不仅经纬着画面的结构,也点醒了作品的意趣。作者以溪边柳岸作为“牧”的环境,并不是从生活中任意拈来的一个场面,而是通过苦心孤诣选择的。一则婆娑垂柳,风摇叶动,最适合于表现风势;同时,柳丝飘飘,扁叶翻飞,把作品中的景象自由牵动,使其姿态多变,有利于画面的布局;再者,柳岸沙堤,本来就充满着幽静雅趣,游牧其间,更添了几分诗情。这种场景的选择为表现作品的“趣”提供了一个自然而理想的环境。

“风雨”的特定气氛是笼罩作品的“灵魂”。牧童的“归”恐怕也是由于风雨所致。要不,风不吹,雨不下,也许他俩还在溪里泼水嬉戏,或者坐在牛背上吹芦笛呢!即使是“归”,若无风雨,也可以悠哉乐哉哼着小曲子,充满牧歌情调。绝不会像本图那样充满着戏剧性。

如果说宋人尚“意”为高,这幅作品则以“趣”为胜。作品在艺术处理上,不乏苦心经营。作者把“趣”的点睛之笔——牧童和水牛,分别放在画面下半部的两个“黄金点”上,这就很自然地把观众的视线吸引过去而使其成为视觉和趣味的中心。两头肥壮的水牛本来还想在草地上“饱餐”一阵,无奈风雨来急,主人催归,只好奋蹄回家了。不巧,风急牛快,坐在后边牛背上的牧童的竹笠给吹落了。牧童急忙转过身来,跪伏在牛背上,望着吹落的竹笠,一时不知所措。跳下去?牛跑得正快!当然不去捡也是不成的。牧童在矛盾中,观众也不免有几分焦虑。还是前边的伙伴相助,把牛绳一拉,座下的奔牛就给停住了,掉过头来,等待着自己的同伴。这一极自然的小情节,给画面增添了不少生趣。把观众顺着牛跑的方向而即将滑出画面的视线又拉了回来,同时,通过水牛一动一静的对比,使画面的节奏感加强了,在这风雨归牧的激越乐章里写下了一个沉稳的音符。两个牧童,一个因迎风而前倾,一个因落笠而后顾,在行进的统一中,极自然地穿插着这种变化,使画面更加生动多彩。

一幅美妙的作品,除了要点睛之笔,还需有渲染烘托。作者在紧要处着力经营,对背景的处理也巧用心机。两株古柳出枝挺拔,支撑着迎风翻舞的柳丝,侧面地表现了风势之猛。同时,两团柳叶,一团朝下卷,一团往上翻,避免了运动中的概念化和板滞感。坡上杂木,岸边芦苇,叶落枝摧,风势之急得到极度的渲染。所以,尽管作品采用的是精细刻画的手法,但仍不失豪放之势。

从作品的笔墨处理来看,古树勾中带皴,一丝不苟,颇得娟秀之气,与同时代被后人称为“南宋四家”之一的刘松年的笔法有相似之处。密密的柳叶,勾点结合,浓淡相济,使得繁杂的树叶毫无板塞之嫌。层次丰富、朦朦胧胧,给人以大雨将作,细雾先到的清润之感。

此图有收藏印记:“御前之印”,“司印(半印)”,“明晋府收藏印”六方及清嘉庆诸玺,为李迪淳熙元年(1174)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