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图
五代·南唐·卫贤作
绢本设色
纵一三四.五厘米
横五二.五厘米
藏故宫博物院
此图描绘的是汉代隐士梁鸿和其妻孟光“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故事。据传梁鸿年少孤贫时不与他人共食,有一次他的邻居先做好饭后,叫他用热锅做饭,省些麻烦,他却回答:“童子鸿不因人热者也。”遂熄灭了灶火重新点燃。成年后博览多通,娶同县女孟光,相貌丑陋而颇有修养贤德。夫妇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咏诗书弹琴以自娱,后章帝闻其名欲召之,梁鸿又隐姓埋名,为人佣工舂米。每归,孟光为他具食,总是举案齐眉送上,以示敬爱。梁鸿感之,遂居家潜心闭户著书。梁鸿字伯鸾,所以此图又名《梁伯鸾图》。
图的前隔水有宋徽宗赵佶书“卫贤高士图梁伯鸾”七字。原为轴装,徽宗时改为卷装。本幅有清高宗弘历题记。宋周密《云烟过眼录》、明张丑《清河书画舫》、清孙承泽《庚子销夏记》、安岐《墨缘汇观》、《石渠宝笈续编》、阮元《石渠随笔》等书著录。
画面景物可分为上下两部分。下部描写细致,刻画入微,以人物活动为中心,竹树相杂,溪水环绕,景物丰富,是全画的重点。上部以远山巨峰为中心,挺拔峻厚,配以群峦、平远山岭,既道出人物所处自然环境,又暗喻人物气节高迈。展卷伊始,这一部分尤为醒目,一种豪壮、高逸之境意油然而生,当读者思路引入厅堂后,更悟出“高士”本意。上、下两部分之间以中景山脉斜坡由近至远有机相联,浑然一体。
高士图
画卷的下半部分意思完整,结构繁复,许多鉴赏者常截此段详加介绍。嶙峋的怪石,盘屈的老树,茂密的青竹,清泛的溪水环绕着一座庭院。这几种景物设置颇具匠心,它们都是传统绘画中表现高人逸士主题常用的环境素材,作者将其集中一处,而且布置得当,绝无堆积拼凑之感。竹、树描绘用笔细密,勾斫有力,穿插错落,有条不紊,左右协调,前后呼应,灵活不滞。巨石基本为空白,用皴笔交代结构,与茂竹、繁枝形成强烈的疏密对比。
庭院表现以界画功力见长,结构布置来龙去脉皆交代得清清楚楚。厅堂作瓦顶砖基,横平竖直,符合透视法,细微末节均不含糊。厅堂之外,竹篱作墙,竹扉半掩,后院傍水处围以木栅。这些均从生活中来,简朴而整洁地叙述出隐士的生活。柱楹的红色在青绿包围中焕然而出,点明中心所在。
人物动作是经过反复推敲的。画中梁鸿端坐榻上,两手平放于盘坐的双腿上,面前一竹案,书卷横展,看得出主人公正潜心于学问。孟光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举着盘盏,递向案上。盘盏在画中是一点题道具,作黑红两色,十分醒目,由于作者的巧妙安排,它的位置正当孟光前额和梁鸿桌案之间,恰是道出了“举案齐眉”的典故。梁鸿与孟光神色严肃,表情诚恳,显示了布衣粗食的高人隐士的精神境界。
卫贤是南唐后主时的画院画家,长于人物、界画。《宣和画谱》卷八曰:“(宫室)虽一点一笔,必求诸绳矩,比他画为难工,故自晋、宋迄于梁、隋,未闻其工者。粤三百年之唐,历五代以还,仅得卫贤以画宫室得名。”印证此图建筑画法,卫贤享有擅画宫室界画之名不为虚妄。所画大至厅堂篱栅,小至砖瓦柱檐,皆合于规矩,不妄下笔,而且遮掩穿插毫不疏忽,并能利用遮掩穿插造成置景变化。例如厅堂中榻案与厅后的栅栏、凳椅与榻脚立柱、托盘与案面等诸多物具之间的关系错综变化,绝无死板,如非界画高手是难以企及的。
在笔墨表现方面,作者用严密的勾皴织成画面,可谓细入毫末,笔笔不苟。然后层层罩染,分出远近疏密晕淡的关系。作者不仅界画和人物画得好,山水处理亦别具一格,豪放中带有界画的严谨,注重脉络清晰、造型准确,但同时也显露一些呆板之气。局部处理比较出色,但整体山水的韵味略失一筹。宋人评其山水:“至其为高崖巨石,则浑厚可取,而皴法不老。为林木虽劲挺,而枝梢不称其本,论者少之。然至妙处,复谓唐人罕及,要之所取为多焉。”(《宣和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