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净土变
唐·佚名
壁画重彩
见于敦煌莫高窟二二○窟南壁
唐代敦煌壁画中,经变画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其题材不像本生故事那样有情节性结构,但制作规模之宏大是前所未有的。它藉由佛教题材反映现实生活中的景象和当时社会崇尚的信仰,从内容到形式上都焕然一新,把敦煌壁画艺术推向了新的高峰。
经变画大都宣扬净土,描绘幻想中的“极乐世界”。佛教宗派中的“净土宗”,渊源于东晋,定型于唐代。此宗专念“阿弥陀佛”名号,以期“往生”西方“净土”(“极乐世界”),宣扬《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等经。唐代“净土宗”广泛流行,是造成那时“净土变”壁画题材盛行的重要原因。经变画的画面格局多以七宝池为中心,平台楼阁置于周围,正中前后一般有三大殿,两侧有配殿或塔式建筑,并以栏楯、虹桥相架沟通。图中殿堂建筑佛陀居中,菩萨左右分列,宝池以石绿重色回环,显出皎洁的情致。伎乐舞伴演奏,表现出“无有众苦,充满诸乐”的诱人佛国净土场景。“彼佛土……金绳界道、城阙宫阁,轩窗罗门”,构成唐代经变画中“西方极乐世界”的定型式样。
这种“西方净土变”是为了宣扬佛经而构想的一种不存于现实生活的想象世界,是唐代安居乐业的时代条件在佛教艺术上的反映,实乃唐代宫廷生活的写照。唐代生活趋于安定,明显地不再表现北朝时社会动乱的时代条件下那种以残害自身来完成所谓“善行”的主题。本生故事中表现悲惨绝望、消极厌世的情绪少了,代之以“入世”且世俗化意味浓厚的经变画。可见不论宗教意识或艺术创作均离不开客观的时代条件,因为艺术创作(不论是宗教艺术或是其他)毕竟是一种不能脱离特定政治经济条件的文化现象。
西方净土变
这幅《西方净土变》中的建筑为木结构,重楼高阁居中,配殿、角楼塔式圆亭、虹桥等几乎与其他经变画形式相仿,但内容却绝不重复。建筑结构的严谨写实和“神”像处理皆作对称状,“曲尺形”的平台对称章法,将稠密建筑与辽阔地面统一在一起。上空彩云缭绕,各方诸佛、菩萨驾云而上,乐器飞舞,不奏自鸣,绿池中碧波荡漾,鸳鸯戏水,红白莲花与莲叶穿插,相映成趣,其中还有化身童子浮游戏水……悦目怡情,呈现出一片安乐祥和的景象。
图中殿阁、平台、虹桥、栏干、花砖、花卉、树木、水波、莲座、服饰以及众多的“神”像,大都用中锋,采用“以线为造型基础”的手法,或用流畅圆润的兰叶描,或用遒劲凝练的铁线描。细观佛陀、菩萨面相丰腴、体态壮实的形象,画匠皆以纯熟周到的线描,表现出盛唐时高超的骨法用笔能力。整体用线极为讲究,平面装饰追求疏密对比,有些地方以丛线组合取密集无间,有些地方以简笔显形象疏朗明快。虽也有晕染法兼用,但基本造型突出了线条的骨架作用,这也是北朝以来,敦煌壁画艺术逐步“中国化”的标志之一。
这幅壁画,在色彩上大都用石绿、石青、朱砂、朱磦等石色,艳丽灿烂,显示出一种花团锦簇的堂皇装饰风格。肌肤等部分色彩虽因氧化而有所变异,但矿物质颜料仍能保持其鲜艳色泽。绿宝池、菩提、芭蕉、荷叶、殿阁屋顶、屋脊以及佛身袈裟等部分衣服、披巾、挂饰几乎均以石绿为基色,和屋柱等处的朱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产生了强烈悦目的色彩效果。此《西方净土变》为贞观盛世壁画艺术中的卓越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