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骑图》原图影印与赏析

双骑图

唐· (传) 韦偃作

绢本设色

纵三一厘米

横四四.五厘米

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唐人画马,有特殊成就,杜甫曾以“先帝御马玉花骢,画工如山貌不同”(《丹青引赠曹将军霸》)形容当时画马之盛况。开元、天宝之际,最著名的画马大家有曹霸、韩幹、韦偃,世称“曹韩韦”。曹霸乃韩幹师傅,其画马水平杜甫称之为“一洗万古凡马空”(同上);韩幹以厩马为对象,硕肥独造,张彦远赞以“古今独步”(《历代名画记》);韦偃的画马艺术,有唐以还评论家多有赞颂,诗圣杜甫亦写下了《题壁上韦偃画歌》的诗篇。诗云:“韦侯别我有所适,知我怜君画无敌。戏拈秃笔扫骅骝,歘见骐驎出东壁。一匹龁草一匹嘶,坐看千里当霜蹄。时危安得真致此,与人同生亦同死。”由于杜甫爱其神骏,借马抒怀,竟想以此同生死。韦偃画马成就虽与曹、韩比肩,但风格则异于曹、韩。黄伯思于《东观馀论》中说:“曹将军画马神胜形,韩丞画马形胜神,偃从容二人间。”这段评语常作为后人论述韦偃画马之根据。这幅《双骑图》乃韦偃唯一传世真迹,是研究其画马艺术的极其珍贵的画卷。

是图表现了两人各乘一马、并辔狂纵之情景,构图、造形、用笔皆显示了韦偃画马艺术之非凡才能和独特风格。在构图上,与韩幹相比,韩以稳见长,马匹在画面位置上前进一步则不行,后退一步亦不可;而韦偃则从主题效果着眼,注重画面气势,往往于险中见胜,不稳中见稳。这幅《双骑图》,乍一看,构图极不成功,整个画面重心压在右下角,特别是右边的马匹近乎没有一点前进余地,这在构图上是极忌讳的。但韦偃以其独到手眼,使画面绝处逢生,平中生奇,妙就妙在中间那匹不见头部的马和背向的人。扭曲的马颈和稍见脸颊的乘马人之视线告诉读者,他们正在改变前进方向,目标就是他们目光所注视的左上方,尽管左上方未著一笔,但人们很自然地感到,那是一片任凭烈马纵驰的辽阔原野。画面之重心随着乘马人之视线和烈马前进的方向而得到了转移。

韦偃画马在造形和用笔方面,与韩幹相比,亦有很大区别,结构以至线条不如韩幹严谨,但在艺术手法上较韩幹更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双骑图》背部这匹马,作者着意夸张了它在奔驰中扭动着的身躯,近乎是凌空转向,神溢形表。其用笔,亦根据马匹行进趋势,秃锋横扫,力足意到,增强了画面气势。杜甫所称“戏拈秃笔扫骅骝”,也可以说是这幅《双骑图》的用笔特点吧。韦偃之鞍马画风格,与韩幹是判然有别的。那么,韦偃是否得曹霸画马之“神”呢?因曹画失传,亦无史料可证,乾隆于李公麟《临韦偃牧放图》上题“将军(即曹霸)弟子韦与韩”,不知有何根据。

双骑图

韦偃的艺术成就与家传是分不开的。宋《宣和画谱》十三载:“韦鉴……善画龙马,弟銮,工山水松石,銮之子偃,亦画马松石名于时。”由此可知,韦偃主要吸取了伯父之马、父亲之山水松石法之长而卓然成家的。也由于他对鞍马、人物、山川、松石等无所不能,故其画面上有三个显著特点。一、内容丰富,生意盎然。如《牧放图》,山丘起伏,树木葱郁,其间共画有一千二百余匹马,一百四十多个不同动作的放牧人,马匹行走奔跑,嘻逐觅食,形、神、情拂然纸上;又如唐代朱景玄曾说他描绘的《川源牧马图》,“以越笔点簇鞍马人物,山水云烟,千变万状,或腾或倚,或跑或饮,或惊或止,或走或起,或翘或跋,其小者或头一点,或尾一抹,山以墨斡,水以手揉,曲尽其妙,宛然如真”。这充分展示了韦偃鞍马、山水、人物、古松等造形之功力。二、构图辽阔,意境深幽。上述李公麟所临韦偃之《牧放图》,山丘起伏,纵深悠远,画面极为壮阔,群马在这无垠牧原上更增丰采,给人有境越远而意愈长之情趣。这幅《双骑图》上部那空阔的场面,亦可看作是得法于“咫尺千寻”的山水画基础。三、运笔粗放,犹如画松。元鲜于伯机曾题诗赞韦偃画马“渥洼产马乃产龙,韦偃画马如画松”。赞美他画马之用笔与其画松一样生动有力,其秃锋横扫之线条,鬃毛高耸之笔法,粗犷奔放,疏简不求,大概与其擅长诸画科,特别是与其画松之成就有一定联系。

是图左上有“唐贞观年春韦偃画”款题,显然为后人所添。贞观为唐太宗年号,韦偃为杜甫草堂作画是公元760年,距贞观百年以上,说明韦偃不可能于贞观时作画,又见杜甫《戏韦偃为双松图歌》中云“毕宏已老韦偃少”句,是诗亦作于760年,更可证杜甫并非贞观时人,款为伪加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