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原文|赏析

有一新贵少年,有风姿,为贵族之有势力者所慕,命十数仆拥致其第。少年欣然而行,略不辞逊。既至,观者如堵。须臾,有衣金紫者出曰:“某惟一女,亦不至丑陋,愿配君子,可乎?”少年鞠躬谢曰:“寒微得托迹高门,固幸,待更归家,试与妻商量如何?”众皆大笑而散。

(《墨客挥犀》)

注释①新贵——刚考中进士者。宋代进士可以立即授以官职。②拥致其第——簇拥到自己的府第。③金紫——宋代王公、高官的服饰。

赏析这位“新贵”乃“少年”,已经结婚的可能性就小;而且“有风姿”,还是个美少年,当然就更加成为权势者们猎取的对象了。不仅权贵们想从中物色乘龙快婿,也许皇帝还要从中挑选驸马呢!所以,那位“贵族之有势力者”唯恐抓不到手的心情是颇为急迫的。你看他,既不是去拜会求婚,也不是将新贵请至其家议婚,竟然是命令十多个仆人不容分说将人簇拥到自己府第。这和“抢”也相差无几了。作者仅用这样一个傲慢的行动让权势者一动手便摆开了逼的架势,从而把题目中逼婚的“逼”字点示明白,这可算此文的妙处之一吧!

然而,这位“有风姿”的美少年面对如此强拉硬拽的场面,他竟没有丝毫反抗,不仅“欣然而行”,还“略不辞逊”。此时此刻,你还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直到“衣金紫者”明确提出要以之为婿,他仍然表现很谦恭,又是鞠躬,又是称谢,还以出身寒微能托迹高门为荣幸,这时你也许以为他对这门婚事是求之不得唯恐高攀不上了吧!然而就在你以为好事马上就要成功了,他却以商量的口吻提出“待更归家,试与妻商量如何?”这一突然的大转折,才使你恍然大悟,其实他是早已成竹在胸:不受强逼。所以他擒纵自如,火候到了才揭锅。因为他明白,公开反抗是不行的,干脆来个顺水推舟。他的顺从,他的卑词以进,原来都是麻痹对方的烟幕弹,当对方陶醉在自己权势的威力洋洋自得时,趁其不备却把权势者强逼婚姻的“球”轻轻踢了回去,虽然气恼,也奈何他不得。因为已有妻室,如何安顿他那位小姐?逼婚只好在众人的哄笑中收场。正是少年进士聪明、幽默、沉着的性格,使情节的发展发生大跌宕和出人意表的喜剧性结局,这可以算作这篇妙文的第二个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