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棹子
尹鹗
风切切[1],深秋月,十朵芙蓉繁艳歇[2]。小槛细腰无力[3],空赢得[4],目断魂飞何处说[5]。
寸心恰似丁香结[6],看看瘦尽胸前雪。偏挂恨,少年抛掷。羞觑见[7],绣被堆红闲不彻[8]。
【赏析】
这首词写的是一位闺中女子秋日思念远行爱人而萌发的幽怨、憾恨之情。
上阕以景带情,由对环境气氛的渲染,引出人物的形态描写,结以内心情感的触发。首句写秋风萧瑟,冷月无声,芙蓉凋零,满目凄凉。这既是景语,也是情语。深秋本萧疏,况离人愁苦,女子眼中的景象自然越发多了几分凋敝残败。这就为全词的展开创造了一个特有的环境氛围。接下来为一过渡句,它既是由环境到人物的过渡,也是由写景向抒情的过渡。一句“小槛细腰无力”,将一位斜倚栏杆、翘盼情人的纤弱女子形象刻画得极为传神,大有“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之意味。末句是一纯粹的抒情句,诉说女子对远方情人望穿秋水、苦心期盼的无尽忧伤。这一句既是前边郁结情感的自然触发,也为下阕的进一步抒情作了铺垫。整个上阕由外及内,人物与环境以情感为媒介融为一体。
下阕以更加婉曲的笔致,在上阕所构筑的“情感空间”上细加刻镂,工笔描摹,在忧伤中融入自怜,在哀怨中透出憾恨。首句以“丁香结”作比,喻示女子郁结于心,难以排解的离愁别恨,极具象征意味和审美意义。接下来词笔一转,描写女子的自怜、幽怨等复杂情感。相思的愁情和盼归的苦况本已使女子郁闷、憔悴,情人的“无情”和自己的早早“被弃”,又不由得引起她的怨恨。这一转既使感情的表达显得深曲,又使词在章法上避免平直,形成峰回路转之势。
这首词写情叙情分明如画,不避详琐,与专以写小令见长的其他五代文人词相比,可谓开柳永风气之先。
【注释】
[1] 切切:象声词,形容风声萧瑟。
[2] 繁艳歇:指花朵凋零。
[3] 槛:栏杆。
[4] 赢得:落得。
[5] 目断:目光所及的尽头。
[6] 寸心:指心。心位于胸中方寸之地,故称寸心。丁香结:丁香的花苗,诗词家多用来比喻愁思固结不解。
[7] 觑(qù):看,瞧。
[8] 彻:遍,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