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敦儒《念奴娇》原文与历代鉴赏评论
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琼阙。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闲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炼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汇评】
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九:凡作诗词,要当如常山之蛇,救首救尾,不可偏也。如晁无咎作中秋《洞仙歌》词,其首云:“青烟冪处,碧海飞金镜,永夜闲阶卧桂影。”固已佳矣。其后云:“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樽,投晓共流霞倾尽。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玉做人间,素秋千顷。”若此可谓善救首尾者也。至朱希真作中秋《念奴娇》则不知出此。其首云:“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银阙。”亦已佳矣。其后云:“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此两句全无意味,收拾得不佳,遂并全篇气索然矣。
张端义《贵耳集》卷上:朱希真南渡,以词得名。月词有“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之句,自是豪放。
杨慎批《草堂诗余》:(“插天”三句)不成话。
吴从先《草堂诗余隽》:上一段有月到天心之景色,下一段有月冷人心之情怀。
又:“海光天影”,非真爱月者不能咏此。
又:“洗尽凡心”又悟到处处皆圆上去。
又:“皎皎金波天际流,一轮碾破碧云秋”,此贞明之象,万古不磨,谨可为此印证。
李廷机《草堂诗余评林》:此段言月中奇物之贵,虽珊瑚不及仙桂之盛。
又:洗心涤虑之句,诵之令人自乐。
沈际飞《草堂诗余正集》:(“插天”三句)开奇口,吴侬乃谓不成话。
赵世杰《古今女史》:月中佳境,被希真一笔描出,读之令人神□目爽。(按《历代女子文集》评语同,“□”作“怡”。)
【附录】
方岳《酹江月·八月十四小集郑子重帅参先月楼是夕无月和朱希真插天翠柳词韵》:绿尊翠勺,约秋风、一醉小楼先月。谁取宝奁奔帝所,深锁玉华宫阙。老桂香寒,疏桐云重,生怕金蛇掣。那知天柱,一峰别与天接。
我欲飞珮重游,寘之衣袖,照我襟怀雪。玉斧难藏修月手,待做明宵清绝。天地无尘,山河有影,了不遗毫发。举杯相属,唤谁笺与天说。
李曾伯《可斋杂稿》卷二十九《偶得希真岩壑旧隐正在小园因赋》:数峰佳致蔼前修,心匠玲珑小更幽。公去我来几传舍,人非物是百虚舟。矗天柳色新阴改,垂地藤阴旧迹留。坐对黄花谁领会,犹疑蝴蝶是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