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淮南王的前生后世》精解

2.淮南王的前生后世

淮南国是楚汉之争的产物。淮南国所在的江淮地区,原来是虞舜时代的皋陶的子孙的封地,长期分布着六、英、舒等小国,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兼并浪潮中,这些小国相继被楚国吞灭。秦末庐江郡六县的英布揭竿而起,在楚汉战争中屡立功勋,受封为第一任淮南王。

传说英布少年的时候,有个相面先生见他眉宇间透出英武之气,便说他将来不免遭受刑罚,然后可以封王。到了壮年,英布因犯罪而遭受黥刑的处罚。黥刑又叫墨刑,就是用刀在人脸上刻凿记号,再用墨涂在刀伤创口上,使其永不褪色。这对于罪犯来说,是终身挥之不去的耻辱,然而英布很欣慰,说这大概就是“当刑而王”吧,因此干脆改名叫“黥布”。听到的人不以为然,反而一起嘲笑他。那时的罪犯是要送往骊山服劳役的,主要是建造秦始皇陵墓,这一次征调有数十万人,英布跟长官和豪杰关系很好,行进途中,他率领一批刑徒逃往鄱阳湖地区,做起了强盗。

连环画《气英布》书影

陈胜起义的消息传到了英布的耳朵里,他于是率领数千刑徒起义响应并投靠吴芮。吴芮见英布有豪杰之气,便将女儿许配给他,结为姻亲。英布北上中原,当时秦将章邯消灭了陈胜主力,大破吕臣军队,英布协助吕臣作战,攻克了陈县,于是带领军队向东行进。东方的劲旅项梁是楚将项燕的后代,“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久遭苛政的老百姓还是十分思念楚国的,后来项梁立楚怀王孙熊心为王,就是响应了人们的愿望。因此起义军都归附项梁。英布也在其中,首战杀死楚王景驹,占领彭城,立下了赫赫功劳,被封为“当阳君”。

项梁死后,楚怀王命宋义为上将军,号令各方将领。项羽杀宋义而自立,指挥英布渡过黄河攻击秦将,英布不负所望,屡次获胜,项羽得以带领军队越过黄河大破秦军。在楚军不断取得胜利的过程中,英布善于以少胜多、冲锋陷阵,无坚不摧、功劳最大。在攻打函谷关的关键战役中,英布从偏僻小路攻破守关军队,为项羽进入咸阳扫除了最大的障碍。项羽在分封十八路诸侯王时,封英布为九江王,辖治十四县,建都于六(今安徽六安)。

西楚霸王项羽立楚怀王孙熊心为义帝,却将都城迁到长沙,又偷偷地命令英布击杀义帝。这件事使英布认识到项羽的所作所为终究不得人心,便故意与他疏远起来。次年齐王田荣背叛项羽,项羽东征田荣,到九江征兵,英布称病不去,只派了几千人应付一下。刘邦趁项羽东征田荣之际,率领大军攻占彭城,英布假装称病袖手旁观,引起项羽的震怒,多次派人责备,英布也十分害怕。但项羽担心北方齐、赵,西边顾虑刘邦,只有英布还算可靠,又欣赏英布的将才,希望能够拉拢他,因此没有出兵讨伐。

刘邦与项羽的彭城一战,刘邦失利,事后刘邦采取张良的建议,分化项羽阵营,重心是拉拢英布。谋士随何主动要求策反英布,带领二十人出使淮南。起初英布不肯见,随何晓以利害,大致有三点:一是项羽征战而英布不肯出兵,已有积怨;二是项羽背负盟约杀害义帝已蒙不义之名;三是楚军虽强,但战线过长、招怨甚多,必遭失败。于是英布许诺叛楚归汉。事情泄露,项羽派兵攻破九江,英布妻子儿女全部遇害,不得已逃奔刘邦,英布改换门庭,改变了楚汉力量的对比。在垓下一战中,英布参与合围项羽,立下了功劳。刘邦封其为淮南王,都城仍然为六,辖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郡,与项羽分封的范围相比,大大增加了。

汉未央宫前殿旧影

([日]足立喜六:《长安史迹研究》,三秦出版社,2003年)

天下平定之后,刘邦开始诛杀异姓王,英布是最后一个被杀的异姓王。在异姓王相继被杀的过程中,英布坐立不安,时时担心大祸临头。淮阴侯韩信的被害加深了他的恐惧,而梁王彭越被剁成肉酱,分赐给诸侯时,英布正在打猎,看到肉酱,十分害怕,于是偷偷命人聚集武器,观察有没有紧急情况。这时,英布的宠妃生病,常去医家就医,中大夫贲赫正好与医家对门,厚礼赠送宠妃,希望能进美言。宠妃于是赞赏贲赫,英布以为他们有奸情,贲赫逃归长安,诬告英布谋反。汉使者奉命查问此事,英布遂杀了贲赫全家,举兵造反。刘邦亲自率兵征讨,英布作战失利,逃亡途中被诱杀,史书说诱杀他的长沙王吴臣是吴芮之子,即英布的小舅子。刘邦因被流矢射中,不久也去世了。

英布反后,刘邦立自己三岁的幼子刘长为淮南王,统辖英布故地,都城从六迁到寿春(今安徽寿县一带)。刘长是刘邦的幼子,母亲赵氏本来是刘邦的女婿赵王张敖的美人,换句话说,就是女婿将小妾送给了岳父。刘邦征伐韩王信经过赵国时,赵美人得到刘邦的临幸而怀孕,当时赵氏未能察觉,刘邦也不知道。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赵王的国相贯高不能忍受刘邦的无礼,私自命人埋伏在刘邦将要下榻的厕所夹壁,伺机刺杀刘邦。刘邦准备投宿时,忽然心有所动,得知此地是柏人县,便说“柏人者,迫于人也”,感觉名字不祥,没有投宿,导致刺杀未遂。第二年,这件事情败露,赵王张敖受牵连以谋反罪下狱,赵美人也未能幸免。于是赵美人委托狱吏将已怀有刘邦儿子的事情向刘邦报告。当时刘邦正在气头上,未予理睬。赵美人弟弟赵兼委托吕后的红人辟阳侯审食其向吕后说情,吕后知道此事后很不高兴,不肯帮她说话,审食其也没有尽力争辩。赵美人生下刘长后含怨自杀,刘邦十分懊悔,便令吕后抚养刘长,因此刘长与吕后便有了一层特殊的关系。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淮南王英布谋反,刘邦褫夺了英布的王位,立刘长为淮南王,改都寿春,治有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郡,次年英布谋反失败,刘长赴任,张苍为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