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
跋黄尘下,然后别雄雌。
这是《折杨柳歌》的第五首。按北朝乐府有《折杨柳歌》五首,又有《折杨柳枝歌》四首,两组中第一首相同,可见这些作品并非都是有次第的组合。这首诗与离别无关,它是一首北国健儿的赞歌。
“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一开头就是这样两句回环赞语,叫人读着感到新奇、够味。是的,“健儿须快马”,无快马则不能冲锋陷阵、追亡逐北;“快马须健儿”,无健儿则难以制御,也难能显出追风逐电的神速。他们相互为用、相得益彰。这是对健儿的赞美,对快马的赞美,赞美快马终归是赞美健儿。北朝乐府写马者大率如此,如《琅琊王歌》:“快马高缠鬃,遥知身是龙。谁能骑此马,唯有广平公!”骏马崇拜即是英雄崇拜。这两句“健儿”、“快马”往复成文,又给人以十分强烈的形象感,仿佛电影里快速迭现的镜头:健儿快马,快马健儿,奔驰而来,呼啸而去……这情景多么壮烈!这两句的节奏又是十分急促、刚劲,读着这样的诗句,伴随着“健儿”、“快马”的意象,仿佛可以听到“跋(bì·bá)”、“跋”的马啼声。于是下两句就水到渠成了:“跋黄尘下,然后别雄雌。”“黄尘下”意谓战阵之中,“别雄雌”,分出高下胜负。这是预言,健儿如此英武、勇决,其结果自不言而喻。《企喻歌》是这样描写健儿的所向无敌:“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波即播也)。”用比喻展现了行为的结果;这首诗着重写健儿的形象、气度、行动,未及结果,似更耐人寻味。“跋黄尘下”,人们不难想象其中尘土蔽天、马蹄答答、杀声阵阵的情形,就像王维所写的:“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李陵咏》)这两句还十分酷肖健儿的那种挑战的口吻,益发显出其英风豪气。
这首乐府诗和上面提到的《琅琊王歌》、《企喻歌》,都充分地表现了北方各族人民剽悍的个性、尚武的精神,令人耳目一新。这样的作品在南朝乐府和当时文人诗中是难能读到的,直到唐边塞诗兴起,这样的快语豪情才又复现。应当说,“河朔之气”是唐边塞诗发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