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曲三首(其二)汤惠休》原文|赏析

江南相思引,多叹不成音。

黄鹤西北去,衔我千里心。

《杨花曲》是乐府诗,原有三首,这是第二首。诗中的“江南”、“西北”,当为虚拟之词,以状相离之远。这首诗是写女子对远方情人的刻骨思念。

“江南相思引,多叹不成音。”“引”即歌曲。这里“相思引”是乐曲名称,也是主人公心情的寄托,她弹奏此曲是为了抒发心中的情思。“多叹不成音”是说她心里太难受了,只是叹息,弹奏不成曲调。乐曲名相思,她也在相思,这对她是双倍的刺激,激动得使她弹不下去了。下面忽生奇想:“黄鹤西北去,衔我千里心。”既然弹不成音,心意无法表达,就让黄鹤衔去好了;即使弹奏成音,千里之外的人也听不到,那叫黄鹤衔去多好。这大概就是她联想的过程。黄鹤是一种善飞的鸟(李白《蜀道难》“黄鹤善飞……”),黄鹤又是一种恋侣的鸟(乐府《飞鹄行》:“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鹄、鹤相通,“黄鹤西北去”想必也是由此变化而来),这大概是她联想的根据。她这种联想,表现了对情人的渴念,她是多么急切地想与千里之外的情人沟通信息啊。

在古代没有现代这样方便的交通、通讯条件,诗人们于是设想出种种方式使得相隔千里万里的人们顷刻间可以相会、相谈、相互交流情感。他们有的设想变成鸟,“古诗”中就有不少“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这样的句子。有的设想为风,如曹植《七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有的设想为月光,如唐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愿逐月华流照君。”有的设想变成梦,如《西洲曲》:“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这些设想都很奇妙,但都是就整个形体而言,而惠休此诗“黄鹤西北去,衔我千里心”,托黄鹤衔去她身体的一部分、思想感情载体的心,可谓奇之又奇了。衔心,具体、明确,又给人一种很强的具象之感、真实之感,虽是奇语而易为人理解和接受。惠休前此语似未经人道过,后来李白的“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金乡送韦八之西京》)、“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是得其机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