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夜月·杨锐
锦官城里暂停鞍,红粉楼头独倚阑。
一十二回明月夜,可怜都向客中看。
这是首吟月思亲诗,诗题“腊月十五夜月”,是指一个特定夜月的吟月思亲,这是一年之中最末的一个圆月之夜,此时最能引发离乡远道人渴盼与家中亲人团聚的思念。
此诗首句云“锦官城里暂停鞍”,是从归途中的诗人这方面说的。诗人是四川省绵竹人,长年在京为宦,腊月岁末,当归乡度年,与家人团聚,而十五日之夜,尚留阻在锦官城里。锦官城,即今四川省成都市,是入蜀去绵竹的必经之地,两地相距近二百里,与由京入蜀的道里相较,此与故乡之距,不过近在咫尺。此句读来,似觉平常,其实不然。盖其写出了归途人曾经千里催马,急赶路程,速盼归家,而又不得不留宿成都这离家咫尺之地,又如何地使归途人感到心急如焚。下句云“红粉楼头独倚阑”,是从家中闺楼妻子那方面写,却是从归途人的联想中写出。红粉楼头,指闺阁,闺房。此指代深居闺房的妻子。此句从诗人思情中写出自己的妻子,恐怕也在这十五夜月之下的闺房,寂寞孤坐,倚阑望月,思念我这离乡远道人,牵挂我的归途劳顿,细算我的归程日期。夫妻两地相思,却是共赏一月,共沐月光,同是十五夜之圆月,料来当同是思念夫妻团聚之情。可是,此时此刻,我是停鞍锦官城里,孤客望月,你在家中闺楼倚阑,独赏圆月,两地相思,要共叹这月圆人未圆的别离之苦,真是一月共照,两地相思的断肠人。这种“对写法”,委婉曲折,曲情传意,更能深切动人地表达诗人所要表现的情思。下联首句“一十二回明月夜”,是说一年之间十二个月,会有十二回十五日之夜,也就会出现十二回满月,世人也就能共赏到十二回明亮之夜的圆月。然而,对于长年离乡背井、出仕在外的诗人来说,每月的月圆之夜,就会因见月圆而引动起思亲团聚之念;今此所见已是“腊月十五夜月”,最末的月圆之夜又不能与家中亲人团聚,何况自己虽离家近在咫尺,却仍然属于在“客中”滞留,看月仍是“客中看”,怎不令诗人分外的惆怅与凄惶呢?
望月怀人,已属诗中旧套,但本诗巧妙地抓住“腊月十五夜月”这个特殊的月圆之夜,以一“月”笼括十二“月”,写出了自己终年的孤寂奔走、有乡难归、有亲难聚之苦,读来颇有新意,是善于推陈出新的佳作。